上期我們介紹了鳳凰山168號漢墓出土的告地書,這期我們以荊州謝家橋1號漢墓出土棺飾——聯璧形木翣(shà)為例,,接著討論古人是如何看待和處理死亡這一問題的,,以及古人對永生的期盼。
翣是一種棺飾品,,戰(zhàn)國時期常見的為扇形翣,,有柄,送葬時有人持之,,以為儀仗,,入壙后放在棺的兩旁。下面是荊州天星觀1號楚墓出土的羽扇形翣(圖一),,首端由一橫木和半圓形竹片組成扇形,,扇面由羽毛拼接成并用絲帶纏裹在柄上,通長212厘米,。

圖一 荊州天星觀1號楚墓出土的羽扇形翣
這類扇形翣是戰(zhàn)國時期最常見的一種翣,。而在荊州謝家橋1號漢墓卻出土了2件聯璧形木翣,形制非常罕見,。這兩件聯璧形木翣用薄木板雕刻而成,,大小、形制各異,,以縛棍絲帶及穿結于中部的寬絲帶拴扣在棺擋板外側,,所施紅、黑,、黃色彩繪脫落較多,。其中一件是雙龍聯璧形木翣(圖二),中部為2件雙連卷云紋木璧,,兩側為2條交尾長龍,,龍頭高昂,口吐長卷紅舌,,角長弧,,身細長且飾滿鱗片,四足弧卷呈云狀,。上璧頂立一尖角,、立耳,、闊鼻、瞪目,、張口的獸頭(似虎頭),,獸頭兩側伸雙翼,翼中上部以絲帶穿孔綁縛2根細木栓,。長63,、寬54.6、厚1厘米,。

圖二 荊州謝家橋1號漢墓出土的雙龍聯璧形木翣
這件聯璧形木翣的功能,,我們可以從其出土位置、外觀形制來推斷,。它出土于棺擋板外側,,整體由雙龍、雙璧,、一獸這三部分構成,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中間的雙聯木璧。木璧模仿的是玉璧,,我們知道,,玉璧除了可作為人們日常的佩飾品或祭祀時的禮器外,也可作為裝殮時的葬玉或棺的裝飾品,。值得注意的是,,木翣出土于棺擋板外側,而在戰(zhàn)國楚墓中這一位置常會用組帶系掛著一塊玉璧,,如荊門包山2號楚墓內棺東擋板上就用組帶系掛著1件玉璧,,組帶腐朽后玉璧脫落立于中棺的底板上。不少學者認為內棺外側掛璧這一現象是先秦喪禮中的飾棺連璧制度,,將璧加飾于棺上,,可能是仿生前居室的一種裝飾,其作用相當于棺的門窗,,以方便墓主靈魂的出入,。由此看來,出土于棺擋板外側的木翣可能是飾棺連璧制度在漢代的一種延續(xù)形式,,其功能也應該是為了方便墓主靈魂的出入,。
而且龍、璧的組合紋飾在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2幅T形帛畫,、馬王堆1號漢墓第三重棺漆畫,、長沙砂子塘1號漢墓外棺漆畫上面也有出現,其出現位置也多在棺蓋或棺頭、足擋板上面,??梢娫谖鳚h早期,用繪畫形式代替真實的玉(木)璧是飾棺連璧制度的又一種存在方式,,而龍,、璧的組合紋飾蘊含的特定含義應該是一脈相承的。下面以著名的馬王堆1號漢墓(轪侯夫人辛追)出土的T形帛畫(圖三)為例來說明這一組合紋飾的功能,。這件帛畫出自第四重棺的棺蓋上,,也被稱為“非衣”,是出殯時張舉的一種旌幡,,入葬時作為隨葬品覆蓋在棺上。帛畫構圖從上至下分天上,、人間和地下三部分,,天上部分有金烏(太陽)、蟾蜍(月亮),、燭龍,、飛龍和司閽(天界守門神)等;人間部分表示的是墓主在三個侍女的陪同下,,正在告別人間,,緩緩升天;地下繪巨人托舉大地等,。較為醒目的是帛畫中部所繪的兩條背向的穿璧巨龍圖案,,在該圖案下面是墓主家人祭祀墓主的畫面,該圖案上面是墓主緩緩升天的場景,,可見雙龍穿璧起著引導墓主升天的作用,。有學者進一步認為,西漢前期楚地已經形成了“閶闔—昆侖—天門—天界(天帝)”的升天信仰體系,,其中璧的圖像象征者璧門,,即閶闔(昆侖之門),雙龍則是天界的使者,,雙龍穿璧上升表現的是墓主靈魂已經通過了璧門,,開始了升天成仙的旅程。

圖三 長沙馬王堆1號漢墓出土的T形帛畫(傅舉有,、陳松長:《馬王堆漢墓文物》,,湖南出版社,1992年,,第19頁)
參考文獻:
荊州博物館:《湖北荊州謝家橋一號漢墓發(fā)掘簡報》,,《文物》2009年第4期。
湖北省荊州地區(qū)博物館:《江陵天星觀1號楚墓》,《考古學報》1982年第1期,。
傅舉有,、陳松長:《馬王堆漢墓文物》,湖南出版社,,1992年,。
王煜:《也論馬王堆漢墓帛畫——以閶闔(璧門)、天門,、昆侖為中心》,,《江漢考古》2015年第3期。
黃鳳春:《試論包山2號楚墓飾棺連璧制度》,,《考古》2001年第11期,。